11.19.2011

一燭香

逆水寒衍生/ 雷戚雷,原著與衍生架空劇並行
老梗+PWP有之,介意者慎入
 
補劇時心血來潮寫下的,事成後原著最後一本終於到手,於是讓這篇成了一個笑話
索性拿出來眾樂樂一番。



「卷哥,你沒事吧!」




雷卷伏在地下,雙手撐地,身裏厚重毛裘仍能窺見身形之嶙峋,角是角,邊是邊,似刀削。一個人呼吸難過通常不是喘氣就是咳嗽,一個人同時間只能有一種反應,雷卷卻是兩樣齊來,他不住低喘急咳,弄得幾乎換不過氣來。
戚少商甫進門便見到此情此景,一時間慌了神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雷卷雙顴染上一層異樣的豔紅,他一向氣血乏虛,幾時紅得這般幾乎紅出血來。扶在地上的手已不是扶,而是抓。

雷卷指骨突出,練就一雙失神指的手指自是蒼勁有力,青筋暴起,凝神細看抓扒在地的手指微微顫抖,他就要抓不住了。可地上本就空無一物,他想抓住什麼?
十指勢如爪,指尖隱隱滲出血痕,雷卷竟想把地抓出洞來不成?
抓住咳與不咳間一瞬而逝的空檔,雷卷運指如飛點了身上幾個大穴,才頹然倒下。

戚少商奔過去一把攬起雷卷就要為他解穴,「住手。」雷卷的嗓子不知何時已然黯啞。戚少商一愣,手指停在半空。
「別,我中了毒。」
「豈不更要趕緊解穴運功解毒!」
雷卷強行抑下喘氣,「……那不是一般的毒。」他極為反常的撇過視線,落到了一邊翻倒的茶壺。
掀開茶壺戚少商隱約嗅到一陣異香,說香卻不是香,香味並不似女子水粉香氣,只是一股味道,燭香。
一燭香。

「你先離開,我等會自行運功逼毒,天亮時分應可排去其中七八。」雷卷淡淡道,不急不徐,如果沒瞧見額上頸側不斷冒出的冷汗,他看上去就像個沒事人。

「你當我不知道一燭香是什麼嗎,卷哥。」

一燭香不是毒,是藥。是催情的藥。一般來說藥性不強,只在歡愉之時增強感官敏銳度,倍增樂趣。只要順性而為通常燭香一夜即解,所以為藥。但若是強行抑制藥性,使其不得發作,藥效便會俱時增強,此時若仍然違逆本能,藥性會產生變化,開始意識不清,心神俱亂。那時便成了毒。

特別雷卷素來是無欲無求的性子,就像平日無痛無病的人一旦染病便三月不能起。
一朝火起,野火燎原。

戚少商只覺雷卷身子越來越熱,貼靠之處更是熱得高燒一般,雷卷半倚在戚少商懷裡,雙目緊閉,身體熱得如終年恆溫山泉,額上卻始終淌著冷汗。嘴裡緊緊咬著,彷佛在隱忍極大的苦楚。戚少商伸過手試探,雷卷滿面淌汗,黑髮更是亂七八糟的貼在鬢邊頸側,撩開毛裘之內一向整齊平整的長袍早在先前掙動之時扭成一團。

見已至如此,戚少商心下一涼,不遠之處雖有勾欄脂粉可詢,但卷哥是不會同意的。戚少商深知這點,所以他嘆氣。「卷哥,」雷卷瀕臨心神渙散,睜開眼縫仍似刀,隨及一凜復又散去。
「你一個人是不成的,不如--」發聲若竭,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。

那不是一個問句,因雷卷已給不了回覆。
闔上的眼瞼微微顫著,兩人貼靠之處忽然涼了下來,戚少商一驚,伸手去探,雷卷竟動也不動。戚少商大急,扳過雷卷身子解了穴,且做出雷卷神智清醒之時戚少商絕不敢做之事。
--拍擊雙頰,意圖喚醒對方意識。

雷卷倏地睜眼,神色凌亂,不復見昔日眼底的幽然鬼火。撐起身體,雙頰又再度抄紅,紅得異樣,眼角也隱約透出厲怖血色。「卷哥!」戚少商抓住雷卷,熱度從扣住對方雙肩之處開始一路延燒,戚少商竟覺有些燙手。雷卷渾身正發出高熱。
雷卷體質虛寒,又練得一身陰冷內功,體溫比常人略低,總是見他裏一身毛裘現身人前。即便是染上風寒也不過是常人一般體溫。

十指摳地、毫無血色的掌泛上青白,戚少商眼見雷卷又要再度毒發,先一步扣住雷卷脈門,觸手寒涼。一個人怎能身體火熱燒燙,四肢卻冰涼如斯。對方體內真氣逆走,走勢兇猛,戚少商抵住雷卷後心輸進真氣望能助對方真氣漸勢回緩,流回正道。

不料雷卷仍提著一口真氣以繫最後丁點神智,戚少商猝不及防、收勢不及的兩股真氣在雷卷體內相撞,攪得他五臟六腑移了位似的難受,換作其他人早已痛欲暈去,可雷卷一向善忍,病痛早已在過往日子裡磨成習慣。要想學會什麼事就先把那件事融進生活,日磨夜磨,總有一天就成了本能。所以他僅僅只是咬破了嘴唇。

「呦,雷堂主和戚大俠這麼好興致,都在呀。」門口迎來一具身著綠裳黃裙的娉婷女體,柔若無骨、腰肢款擺、一步十三扭地步進門來。來人面目嬌美,眉眼帶俏,一霎眼便是風情,語尾甜膩餘韻無盡惑人遐思,豈不正是九幽神君底下弟子英綠荷。

戚少商心道不妙,青龍劍還在五尺遠案頭上,英綠荷只距離他們三尺。卷哥目前的情況又不適動武。他臉上卻不動聲色,道:「英姑娘前來所為何事?」
英綠荷甜甜一笑,半邊酒窩像是能讓人深深醉了似的微微凹陷。「我呀,是來收網的。」
說著一雙大眼在戚少商身上睃巡起來,自臉開始一吋吋向下,胸膛,腰腹,跟著略頓一下,復又向上攀沿和戚少商對上視線。
「只可惜,似乎給魚逃了。」
儘管戚少商年少風流卻也從不曾被女人如此狎弄,任是面上紅了紅,怒斥:「英綠荷,我因你是女子讓你三分,你別拿了臉皮就登上臉來!」
「不必和這等蕩婦廢話,直接動手便是。」雷卷忽地插話,饒是聲調一字一句地說,卻已耗盡他僅存氣力。
英綠荷像是此時才發現雷卷似的嘻了一聲,「原來,我也不是一無所獲。」
「英綠荷,毒原來是你下的。」戚少商神色一凜。
「本來嘛,我不過是想和你玩玩兒,沒什麼惡意,誰知道會放倒這麼一個瘦杆子。」英綠荷蹲伏下來,一臉不無惋惜。她是對撈病鬼沒甚興趣,戚少商那樣的英偉男子才投她所好。
可是。
雷卷視線與英綠荷同高,為了對抗藥性早已費盡真氣,只餘下一雙厲目鬼火似的,攝人心神。英綠荷一和雷卷對上眼『哎唷』一聲往後一跌。儘管瘦似鬼,氣如絲,雷卷仍是那江湖上聞名膽寒的『小寒神』雷卷。
英綠荷微一征神,一柄青鋒已橫在雪白頸側等侯多時了。

「拿來,解藥。」
「好。」英綠荷爽快應承,抬手開始輕解羅衫。
「等等,妳做甚麼。」
「解藥啊,」見戚少商仍是一副頑石成不了金的模樣,英綠荷晃了一圈白蔥指尖比在自己鼻頭。「就是我。」
「妳。」
「我。」

戚少商不願再這麼沒完沒了下去,劍鋒距離英綠荷頸已不足一吋,「沒有解藥就穿上你的衣服離開!」英綠荷叱叱笑起來,湖綠長衫已解了一半另外半件掛在身上,賁起的胸脯微露,瑩白雙肩如饅頭般逗人心脾,她幾乎是衣不蔽體半個人扒在青龍劍上。
「嘻、難道戚大俠你不知道這一燭香是沒有解藥的麼。」英綠荷嬌笑一聲。
「自然知道!」戚少商邊威嚇英綠何,目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雷卷身上,他知道這個外表佯裝無事的漢子就要撐不下去了。
英綠荷媚然一笑,「難道你就這麼看著昔日兄弟氣血翻騰而死麼。」食指曖味地描繪青龍劍鋒,絲毫不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戚少商劍下亡魂,英綠荷更向劍上一傾身子道:「還是說,他死了又少一個人跟你爭江湖美人息紅淚了。」
「你走是不走!」青鋒染紅,戚少商陡然目光一寒,竟不受她媚功所惑。「再不走,休怪我無情。」
頰上緩緩淌下一道紅絲令英綠荷氣極反笑,「戚少商給你甜頭你不要,好,就看你如何替你的『卷哥』收屍!」跺一跺腳,走了。

該來的總是會來,不該來的亦然,世事無常常在你想的時候不來,不想的時候又翩然而至。
只能嘆人生。
解毒的法子只有一個,戚少商知道,雷卷明白。

「我知道。」
雷卷啞了嗓子說。

四下悄然無聲。
夜黑、燭滅、風止、人靜。
一氅攤地、濡濕了的黑色毛裘。

翌日,清晨。
隔日總是面對問題的開端,無論前夜肆意放多少歌縱幾斗酒,幹下多少荒唐事,隔日一醒來理智便會全數回籠。人類就是這樣的動物。
戚少商慣於晨起。天亮即起,劍一練就是個把個時辰過去。
這個習慣自他進了霹靂堂就有了,離開、進連雲寨也從未改變過。
這日他卻睡遲了,不是沒醒,是醒了未起。
戚少商佯裝未醒,實則醒了一個時辰足餘。他醒而未醒,是由於他身側睡了一個人。
雷卷。
被褥之下雷卷如白日般蜷縮在毛裘裡,只露出一小截下頜,蒼白手指搭在床單上,毫無動靜。
很漂亮的一雙手。
指節細而長,包裏指骨的皮膚厚薄適中,骨是骨,肉是肉,光是瞧著就有力度。
雷卷的手,昨夜。

「醒了便醒了,別賴在床上不起。」

戚少商面上一紅,往旁邊一翻隨及坐起。在床邊板坐定時打了個顫,略微一僵。然卻忘了,這床上只有一席被,他一動,惟一一床被子順勢從雷卷身上扯開,毛裘鬆脫,露出一條未著寸縷的膀子來。
戚少商一征,一語不發。雷卷也不吭聲,只默不作聲將毛裘裏了一裏。
半晌才道,「愣著沒事幹的話,替我拿件衣服來。」雷卷沒有看他,語氣尋常的彷佛只是冷了需要添件外衣。

「卷哥……」

這一聲嘆息包含太多,無可奈何,奈無可何。雷卷待他如何,他未嘗不知,然此情此景,諸事紛雜,由得天去便由不得人。何況諸事難料。
雷卷斂起眼,神情倦懨,似是病中的疲憊突地上湧,他早已生了十七八種病,再平添一種,又能如何。
戚少商出手搭了雷卷脈門,雷卷陡然一震,反手扣住戚少商手腕,聲音冷得能抖出冰碴子來似的道:「不必了,我的身體自個明白。」
見戚少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,憂心滿溢的神情,補了一句,「毒已經去了,其餘已不礙事。」
「那好,卷哥你再歇息會,我出門辦點事,回來就起程。」
雷卷遙望天色,微微頷首。
風起,天色微彤。
晚來天欲雪。


「快去快回,息紅淚他們可沒有時間再等了。」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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